经济观察报 记者 陈秋 “晴天时不去及时修补屋顶，等下起雨来，便来不及了。”对于此时的百度，灰度认知社创始人曹升5月22日对经济观察报记者如是形容到。
作为BAT三巨头之一的百度，反常的现象于近日接踵而至。百度2019第一季度财报显示，今年第一季度亏损3.27亿元，这是百度自2005年上市后，近15年以来首次出现季度亏损。5月24日，百度市值跌破400亿美元，被新兴公司美团超越。
无独有偶，5月17日，百度宣布其核心业务的“元老级”领导者，即百度高级副总裁、搜索公司总裁向海龙离职。
而对于向海龙的离去，百度CEO李彦宏在内部邮件中仅简短回复了，“我们感谢海龙过去14年的陪伴和贡献，并祝他未来一切顺利。”
“他近期负责的核心业绩不达标，用户体验没有改善，这是要负责任的。”百度一位内部人士告诉记者。
互联网时代以搜索起家，市值一度接近千亿美元的大公司百度，当下遇到了难关。“流量运营到用户运营这个阶段，百度并没有抓住机会，选择直接跳到人工智能阶段，百度是存在短板的。”曹升说。
向海龙离去
这几年每年都会被传离职的向海龙，这次真的离职了。
最近几年，百度高管多次变动，陆奇离职，张亚勤退休，只有向海龙“屹立不倒”。
去年的百度联盟峰会上，向海龙接受经济观察报在内的媒体采访时称，加盟百度13年，一直将精力放在工作上，很少对外沟通。对于自己被传离职，他说，“我不太介意这个，反正也没离职，过几个月，大家认为这是一个假消息就过去了。最近感觉到传的有点频繁。”
“向海龙在百度代表的意义不一般，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内部，他是最不可动摇的，”一位在百度就职多年的员工对记者说。
向海龙创建的上海企浪公司，2000年成为百度竞价排名上海地区总代理，2005年，百度收购上海企浪，向海龙和原企浪团队正式加入百度。2016年，百度成立“百度搜索公司”，向海龙出任新公司总裁，向李彦宏汇报。在百度期间，向海龙带领团队一直深耕在搜索和商业变现领域。
“向海龙在百度的标记是，百度曾于2013年超过CCTV成为中国最大的广告服务平台，这是他的巅峰期，而后从阿里的广告收入超越百度开始，也是他走下坡路的时刻。”曹升说。
去年7月，陆奇从百度离开，对于分别掌管人工智能、搜索的两大高管的先后离职，外界对陆奇评价是拥有技术、商业、经营和管理能力，他的离开对于百度是非常遗憾的。
“向海龙都可以换掉，让我们意识到，百度现在处在一个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阶段。”上述百度员工告诉记者。
李彦宏在内部邮件中宣布，向海龙辞去了百度高级副总裁、搜索公司总裁职务，并直言强调，作为领军人物，说“我们尽力了”没有用，要确保在必须赢的战场上取得胜利。李彦宏还赞许了接任向海龙洋职务的沈抖，是百度内部成长起来的优秀管理者，具有战略视野，敢打硬仗、能打胜仗。
向海龙离职之前，今年3月15日，百度推出高管退休计划，百度总裁张亚勤和人力资源副总裁刘辉先后加入退休计划。同时，百度宣布新的人才梯队建设计划，加速干部年轻化的进程。5月17日，李彦宏透露，不包括爱奇艺，百度已新增7位副总裁。
亏损之外
“我们实验室没人愿意去百度，待遇一般，技术狭窄，没有发展空间，搜索业务做的早，成为了基础产业，但除此之外没有看到其他特别的。”一位北京某知名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说。
5月24日凌晨，百度收盘价报每股113.46美元，下跌4.17%。股价盘中最低触及113.3美元，创2015年8月以来最低，市值跌破400亿美元整数关口。当日凌晨收盘市值为396.4亿美元。
百度第一季度亏损，虽然百度官方人士对记者解释为，这是由于今年春节期间的营销活动成本支出较高造成的。但这种亏损的结果，恐怕并非一蹴而就。
“魏则西事件”后，2016年，国家网信办发布《互联网信息搜索服务管理规定》，百度“忍痛”落实整改，加大了审核力度。
百度扶持自家产品又遭舆论批评，今年《搜索引擎百度已死》的文章刷屏。
百度存在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内容池是短板，他的内容来自于其他网站，百度加大百家号、爱奇艺、短视频的扶持和投入也是依照这个逻辑。
如何与其他平台争夺内容生产者也是难题。2016年，百度投入100亿元分成给百家号的内容创作者。2018年百度也曾重推熊掌号和直达号。爱奇艺视频网站，近两年每年都投入上百亿购买内容、版权以及自制内容。
搜索之外，近年来百度尝试多元化发展不如人意，从电商、社交到游戏和软件平台，其中，百度空间和百度医生宣布关闭，百度游戏和百度外卖出售等；而人工智能还在探索期，如无人车业务即百度Apollo，主要与汽车行业及自动驾驶领域企业合作。
上述百度员工对变革表示肯定，“市值处在最低位时，反而对百度来说是好事儿，会丢掉很多包袱，在破釜沉舟、痛定思痛中去变革。”
未来的百度
5月24日，新升职的百度公司副总裁景鲲告诉记者，他的升职，是百度对他参与业务的认可。他主要负责智能生活事业群组，主推产品为小度智能音箱。景鲲说，小度就是未来百度的搜索和信息流。
如今的现实是，众多的手机端APP形成了“岛屿化”时代，这不像桌面时代信息可相互链接相互补充。未来一个能收集全网各种信息的通用搜索，可能越来越站不住了。
百度2018年财报显示，百度整体信息流用户使用时长同比增长112%。百度信息流产品百度App、好看视频、全民小视频三款产品的用户增长强劲。百度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在解读财报时提到，信息流收入成为百度营收增速的一大亮点。
负责百度信息流业务的，正是接替向海龙的沈抖。
沈抖2012年加入百度，2017年晋升为百度公司副总裁，全面负责百度APP、信息流、好看视频、百家号、百度新闻、百度浏览器、hao123等移动相关业务。
广告基本是整个公司收入的核心。信息流和搜索广告，相当于广告位置是无限，可售卖的位置比较多。
尴尬的是，业内评价百度，过去业务要做一个本质上的转型，而在这过程中，又没有第二条业务曲线。百度的AI战略被业界认为前景广阔，但因预期盈利周期长，投入巨大，存在很多不确定性。
百度无人车项目日前传出正寻找外部融资，计划分拆，这样比较利于引入更多外部资本。而对于此事，百度否认，并称目前在按既有战略稳步发展。
对于市值达几百亿美金的公司来说，调转航向很不易。互联网的上半场主要以流量运营为主，下半场则是以用户运营为主。而目前百度碰到最大难题是流量触顶，流量成本自然会提升，同时广告主的投放量下降。
这是一个表象，实际原因是从流量运营到用户运营，一个核心观点就是智能时代需要完成账户的数字ID，也就是一个人的真实线下身份。目前滴滴、美团、淘宝、微信都完成了账户化。这样可对用户行为进行分析，之后的效率是完全不同的。
“这点是百度最根本的弱点，现在也没完成数字ID。”曹升说，目前阿里、腾讯在流量上直接变现，但阿里还在不断去买“新流量”。而腾讯曾尝试过在微信内部商业化变现，但效果不好，微信就把他自己改成流量“投行”，如将流量导给拼多多。
“百度运用计算能力，来解决某一商业领域问题能力，或者人工智能上的能力要强很多。”曹升表示，但按照中国的发展，目前应进入到用户运营阶段，这是它的一个巨大缺失，百度跃过用户直接跳到数据智能方面，出现断档了。
从搜索到现在的信息流，百度与字节跳动、阿里、腾讯之间的竞争将继续加大。曹升看来，百度信息流增长比较快，但还未真正形成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