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记者 吴怡 发自北京
联想集团迫切希望得到外界的认可，以一扫前几年的业绩颓势。
“现在是联想的最好时刻。”5月23日，联想集团董事长兼CEO杨元庆在业绩会上表示，2019年联想打赢了四大战役：个人电脑重回全球第一、移动业务实现盈亏平衡、数据中心业务高速增长以及打造A.I增强智能竞争优势。
然而当天下午，杨元庆表示，联想不打算做操作系统和芯片，又掀起了一场舆论风波。“联想会做好自己的角色”，这家科技巨头在成立的第35个年头，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以及能做什么。
在杨元庆执掌联想的15年内，公司创始人柳传志曾经三度出山，两度重回董事长的位置，先是在2004年平复收购IBM PC业务带来的“蛇吞象”危机，接着在2009年将联想从亏损的泥潭拉扯出来，2018年为联想站台平息“5G投票门”舆论风波。
前10年，柳传志总是在联想危机的关键时刻及时出现，而后10年，他开始逐渐放手让杨元庆带领着联想。就在2016年那场论战前后，联想正式启动了转型，并称之为“转型之年”。在舆论的质疑声中，杨元庆制定了“三波战略”，对于联想的个人电脑业务、移动和数据中心业务以及云业务定下了小目标。
到今年3月份，刚好是联想转型的第三年。跟往年一样，在发布财报前，是联想一年一度的新财年誓师大会，在大会上杨元庆修正了联想的发展战略，“联想的转型从‘三波战略’就已经开始，如今我们提出‘3S战略’，以更明确未来市场的变化”。
移动业务翻身
5月23日，联想集团公布截至2019年3月31日的第四财季以及全年业绩。数据显示，2019财年（2018年3月至2019年3月）年度营收达510亿美元，同比增长12.5%；实现净利润5.97亿美元，而2018财年亏损达1.89亿美元，扭亏为盈。
这也是联想营收首次突破500亿美元大关。“我们希望保持营业额双位数增长。”杨元庆表示，过去联想在推动两大转型，从产品导向转向客户导向、从单一业务转向多元业务，目前转型已经初显成效，业绩显著提升。
而联想在资本市场上的表现却不如人意。Wind数据显示，截至5月25日，联想报价5.86港元/股，5天内降幅为6.98%，20天内降幅达到20.38%。当前市值约为700亿港元，距离2015年巅峰时期市值破千亿大幅缩水。
联想三年来的财报显示，营收在不断提升，2017?2019财年同比增长分别为-4%、5%以及13%，利润却一直在亏损的边缘摇摆，2017、2019财年实现盈利，但2016、2018财年均录得年内亏损。
公司业绩不稳定的因素，主要源于移动业务和数据中心的高成本投入与亏损，这也是转型时期着力推进的两大业务。2019财年联想扭亏为盈，一方面因为移动业务在下半年终于能赚钱了，另外个人电脑与智能设备业务的年度营收和利润表现良好，带动智能设备业务集团税前利润同比增长109%。加之数据中心业务营收也同比增长37%，亏损大幅缩窄仅为2018财年的一半。
但联想的持续盈利能力依然备受质疑。公司近三年的毛利率徘徊在14%左右，没有显著变化。处于转型期的联想，大手笔培育其他新业务，反而越来越依赖于个人电脑和智能设备业务的营收，该业务收入在2017?2019财年分别占比70%、71%和75%。
今年，杨元庆再次提出“要把中国市场的增长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不过，从财报看来，中国区的营收占总营收的比重逐年下滑，2017?2019财年分别为27.4%、25.4%以及24.2%。
“三波战略”成与败
复盘联想的转型成果，需要从2016年的“三波战略”开始讲起。
当时，杨元庆拿出了“三波战略”推动转型：第一波：个人电脑业务在规模、盈利和创新上保持领导地位；第二波：坚定投资移动和数据中心业务，建设成增长引擎；第三波：落实“设备+云”和“基础设施+云”，实现可持续增长。
在今年业绩发布会上，杨元庆表示，前几年移动业务亏损严重，去年动了“大手术”来控制费用，现在见到了效果，移动业务已扭亏为盈。
那场“大手术”实际是指去年5月份的架构调整，联想将个人电脑和智能设备业务集团、移动业务集团合并成为新的智能设备业务集团。
合并的背后，联想的移动业务版图却在不断萎缩，2017?2019财年营收分别为77.07亿美元、72.41亿美元和64.6亿美元，同比下滑10%、6%和11%。联想在财报中称这是“战略变化暂时的结果”。
“联想最大的失误是MBG手机业务没做好。其他硬件厂商华为、小米、OPPO、vivo前几年发展迅猛，是因为抓住了移动业务的机会，2018年华为的消费者业务成了最大营收来源。”DCCI互联网研究院院长刘兴亮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联想过去也想要移动业务与PC业务齐头并进，但现在看来移动业务没有真正发挥大作用。
另一块被联想视为未来“增长引擎”的数据中心业务，实现了营收持续增长，但仍没摆脱亏损。联想斥巨资投入新业务，也挤占了研发的投入，2017?2019财年研发支出逐年降低，这并不利于这家老牌PC厂商巩固原本的优势。
作为核心板块的个人电脑业务与智能设备，也面临着业务老化的危机。联想试图通过改善产品结构作出调整，2018财年，该板块经过两年跌势后营收才重回增长的轨道，2019年表现良好，收入同比增长14%，税前利润同比增长34%。不过，电脑业务增速放缓是整个产业的大趋势。
“个人电脑的市场容量其实还在不断增加，只是以往快速增长从0到1，大家都往里冲，现在从1到2相对走得慢一点，但电脑产品的更新换代也可以拉动更多的消费需求。”艾媒咨询CEO张毅向时代周报记者分析道。
今年，不少硬件厂商宣布，将推出折叠屏系列手机和电脑，其中也包括联想。不过，张毅透露，从消费者需求调查来看，用户对折叠屏的需求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厂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提出要量产，但目前来看更多还只是包装概念，实际销售可增长空间并不大。
自我修正
在联想发布2019财年业绩前后，华为为了反击美国政府的制裁，宣布启动自主研发的“备胎”芯片转正。当外界将担忧的目光落到联想身上时，杨元庆回应称，“一家公司没必要做所有的事情，所以联想并不打算做操作系统和芯片，会做好自己的角色。”
这并不符合外界对这家科技巨头的期待。在移动业务挫败之后，杨元庆在今年提出了“3S战略”以代替此前的“三波战略”，这更像是联想对于战略的“自我修正”。
5月10日，在新财年誓师大会结束后，杨元庆在微博写下自己的感悟，“在这个特别的舞台上，我们反观自我，诚实面对过去的错误，展望未来的方向。”
联想的“3S战略”包括智能物联网（Smart IoT）、智能基础架构（Smart Infrastructure）和行业智能（Smart Verticals）。具体而言，智能物联网设备为智能化变革提供数据基础，智能基础架构则提供计算、存储和网络支撑，行业智能则指为各行业提供智能化解决方案和服务。
今年1月份，联想中国区进行了组织架构调整，其中原来的商用PC事业部、ThinkPad事业部和消费PC事业部等，调整为大客户事业部、中小企业事业部和消费事业部，再加上服务事业部，联想中国正式建立四大业务群。
时代周报记者从联想内部获悉，在中国区的新组织架构调整方案中，联想把服务事业部放在未来的发展重点，希望打造新增长引擎，加速联想中国从产品经营模式向客户服务经营模式的转型。
这也意味着，在移动业务收缩、电脑产品增速受限以及新业务投入成本较高的多重压力之下，联想将加速中国区的变现。杨元庆提出，今年联想集团总营收目标是至少提升50亿美元。“去年创造了营业额更高，希望今年创造历史最好的盈利。”
“目前联想PC业务在全球市场份额为23.4%，其实还有比较大的增长空间，联想也在努力。但更大的挑战还在于新业务，这应该是联想大幅增长的潜在点。”刘兴亮认为，数字智能业务是整个行业的趋势，但联想需要面对的是阿里、腾讯、华为等竞争对手，想要分一杯羹并不容易。
联想的转型步伐是否跨得太大？业内也存在争议。“对于联想来说，最大的挑战来自于自身的战略定位。”张毅认为，联想如果担心资本和市场评价它不够前卫，从而过分追逐所谓的前沿科技，没有把最能获利的电脑业务耕耘好，反而容易陷入战略误区，丢掉自己的核心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