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记者 陈泽秀 发自北京
在G56杭瑞高速湖南和贵州的交界处，凤凰西收费站和铜仁大兴收费站相隔仅约1公里。跨省车辆在其中一个收费站停车交费后，马上要进入另一个收费站，重新排队领卡。这种现象并非孤例，在全国其他相邻省份普遍存在。一旦遇到节假日高峰期，车流大增，收费站堵车在所难免。
为了提高通行效率，今年年底前，横亘在中国高速公路上的200多个省界收费站将正式退出，取而代之的是高速公路电子不停车收费（ETC）技术，车辆在省界可直接通行，在高速公路出口一次性交费。
取消省界收费站背后，200多项地方性政策将面临调整和优化。“目前已有25个省份出台了地方性通行费减免优惠政策，但其中大部分都需要人工检验，还有的仅针对特定区域、特定群体，这样难以实现不停车快捷收费，也不符合公平竞争原则。”交通运输部副部长戴东昌在早前的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表示。
取消收费为时尚早
5月21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深化收费公路制度改革取消高速公路省界收费站实施方案》（下称《方案》），提出2019年年底前基本取消全国高速公路省界收费站，各省高速公路入口车辆使用ETC比例达到90%以上。
广东佛山一家物流公司的经理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货车通过省界收费站时，除了缴纳过路费，有时还要进行超限超载、开箱验货等检查。取消收费站后，可以减少停车收费、检查的时间。
去年12月底，江苏和山东、四川和重庆两组试点省份率先取消相互之间的15个高速公路省界收费站。据官方数据，客车平均通过省界的时间由原来的15秒减少为2秒，货车通过省界的时间则由原来的29秒减少为3秒。
“个别同志认为取消高速公路省界收费站，就是取消高速公路收费，这是一个理解上的误区。”交通运输部新闻发言人吴春耕在近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这实质上是收费方式的改变。
尽管各界对取消高速公路收费的呼声由来已久，但多位业内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短期内不可能取消高速公路收费。“很多地方的高速公路是贷款修建的，还贷需要时间。取消收费后，贷款怎么还？不可能动用中央财政。”中国物流信息中心主任何辉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道。
交通运输部去年8月发布的《2017年全国收费公路统计公报》显示，2017年度政府还贷公路通行费收入2004.4亿元，支出总额3961.2亿元，收支缺口达到1956.8亿元，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海南是全国唯一高速免费的省份。1994年起，海南将公路养路费、公路运输管理费和过路费、过桥费“四费合一”，统一征收机动车燃油附加费，用于偿还海南公路建设资金贷款，但这也导致海南油价相对其他省份较高。
快递物流咨询网首席顾问徐勇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海南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岛屿，燃油进货渠道单一，因此可以对油征费，取消高速费，“但目前各地燃油进货渠道多样，海南模式在全国普及的可能性较小”。
地方优惠政策待调整
中国高速公路以省为单位分段建设运营，形成了当前分段收费的格局。为了降本增效，促进经济发展，各地均出台了相应的高速公路优惠政策。省界收费站取消背后，200多项地方性政策将面临调整和优化。
以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为例，在盛产鲜花的云南，鲜花可以享受“绿色通道”免收车辆通行费的优惠政策；在畜牧业较为发达的内蒙古，牛马使用的草料也可以免费通行。但其他大多数省份，鲜花和草料并不适用“绿色通道”政策。
又比如，目前大约有27个省份的高速公路对危险化学品运输车辆实施限行，但限行时段不一致。其中，河北是19时至次日7时禁止通行，山东是22时至次日6时，河南则是全省高速禁止危化品车辆通行。
交通运输部副部长戴东昌曾表示，取消省界收费站打破了过去对通行高速公路车辆按省收费、按省管理的格局，形成了全网一体化运营服务的态势，前提是需要统一通行政策、规范运营管理。
在此背景下，《方案》提出，今年6月底前，交通运输部、发改委、财政部要清理规范地方性通行费减免政策，出台优化重大节假日小型客车免费通行、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等通行费减免政策的具体实施意见。
同时《方案》提出，全面推广高速公路差异化收费，引导拥堵路段、时段车辆科学分流，进一步提升通行效率。从2017年开始，山西、河南、浙江、湖南四省率先开展高速公路差异化收费试点，即分路段、分车型、区别支付方式、区别行车里程的组合式差异化收费。目前，全国至少有10余个省份出台了相关政策。
如何理解统一通行政策与差异化收费的关系？徐勇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两者并不矛盾，其核心仍是统一标准，避免歧视。何辉也认为，统一各地的高速公路通行政策，有利于改善营商环境，体现公平竞争的原则。
组建全网运营服务主体
“撤销高速公路省界收费站，涉及收费模式的改革创新、大量硬件工程建设和软件升级改造，相关政策的统一、人员的安置等，难度比较大。”吴春耕在今年3月的发布会上表示。
从硬件上看，全国目前有229个主线站，需要在短时间内撤销。同时，ETC的推广和普及是关键。截至今年3月底，全国ETC用户的总量达到8072万，汽车安装率为34%，高速公路ETC支付使用率约占45%，但距离撤站要求仍有差距。
从软件上看，过去多数路段是分省建设，收费模式和软件格式等不兼容，需要研发全国统一的软件。徐勇分析，取消收费站后，利用ETC技术对车辆进行扫描和收费，需要结算系统对省际间的费用进行结算，这存在一定难度。
2015年9月，中国高速公路实现ETC联网运营，形成了以中央和地方两级平台为基础的清分结算和运营服务体系。其中，省内清分结算和运营服务由地方平台负责，跨省清分结算和运营服务由中央平台负责。
吴春耕强调，取消省界收费站后，高速公路以省为主的建设和管理体制不会改变，现有中央和地方两级清分结算体系不会发生改变。不过，跨省交费车辆将大幅度增长，现有中央平台清分结算和运营服务的复杂程度和工作量也将大幅度提高，交通运输部正在筹备组建收费公路全网运营服务主体。
倒排工期、挂图作战，一场关于取消省界收费站的攻坚战已经打响。中央层面，由交通运输部牵头，发改委、工信部等十部门参加的工作领导小组已经成立，交通运输部部长李小鹏任组长。地方层面，已有30省份启动制定实施方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