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本甩卖”、“清库存”似乎成了今年二季度车市的主题，《国际金融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这一轮降价促销与即将实施的“国六”标准相关。
“指导价27.38万的凯迪拉克ATS-L 28T技术型，现包牌特价15.55万！”
最近，一位凯迪拉克销售人员在朋友圈公布的降价信息引起了广泛关注，一边是消费者“拍手叫好”，一边却是经销商叫苦不迭。事实上，这一情况并非个例，不论豪华品牌、合资品牌，还是自主品牌，都集中在这时间段降价促销。
“亏本甩卖”、“清库存”似乎成了今年二季度车市的主题，《国际金融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这一轮降价促销与即将实施的“国六”标准相关。
“国六”倒计时
所谓“国六”，是国家第六阶段机动车污染物排放标准的简称，目前阶段我国实行的是国家第五阶段机动车污染物排放标准，即“国五”。
公开资料显示，“国六”包括《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和《重型柴油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两部分，是为贯彻《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防治压燃式及气体燃料点燃式发动机汽车排气对环境的污染，保护生态环境，保障人体健康制定。
其中，《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于2016年12月23日发布，设置了“国六A”和“国六B”两个排放限值方案。为保证汽车行业有足够的准备周期来进行相关车型和动力系统变更升级以及车型开放和生产准备，规定“国六A”和“国六B”将分别于2020年7月1日和2023年7月1日实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2018年6月，国务院发布《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其中规定自2019年7月1日起，重点区域、珠三角地区、成渝地区提前实施“国六”排放标准。
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初步统计，截至5月10日，共有15个省和直辖市相继出台了2019年提前实施“国六”排放标准的文件，去年这些区域的乘用车销量占到全国年销量的65%；不仅如此，深圳、北京、上海、广东直接实行“国六B”的排放标准，相当于提前了4年。
在业内看来，无论是“国六”落地的时间，还是地域范围，都超出了很多车企之前的预期；再加上当前市场持续的负增长，导致了“国五”车辆库存高企。
车企花样清库存
在接下来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占全国过半销量的区域将正式推行“国六”标准，这意味着所有不符合“国六”排放标准的车辆均不能在上述区域销售和注册登记。
如果在规定时间内“国五”车辆未售完，车企只能将其运至其他未实施“国六”的地区销售。为此，“降价清库存”便成了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一方面，自今年二季度开始，不少经销商开始推出更大力度的降价促销手段；另一方面，部分车企也通过扩大内部员工价优惠幅度的方式降低库存，例如上汽-大众此前传出的员工半价买车消息。
《国际金融报》记者调查发现，为了清库存，和凯迪拉克一样，大幅降价促销的二线豪华品牌比比皆是，部分车型的降价幅度高达10万元，如沃尔沃XC60、路虎发现神行、阿尔法·罗密欧Stelvio。通过这一手段，经销商清理“国五”库存车型的效果显著。
“这段时间，过来问‘国五’车型的客户很多，了解情况的客户都知道‘国六’的切换只是排放标准更高了而已，并不影响客户的用车体验。经过上周的促销活动，现在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仓库里‘国五’的车只剩10来辆。”日前，在记者探访捷豹路虎4S店时，一位销售人员如是说。
捷豹路虎与大部分记者探访的合资品牌“国五”库存车的情况相似，即只有少数车型的少数配置仍有“国五”库存车，如东风日产只有楼兰、劲客的中配车型还有“国五”库存车；一汽-大众4S店则将促销的3款库存车（探岳、全新一代CC、全新一代速腾）放在专门的展区；而上汽-大众则告诉记者，“国五”车型已经全部清完库存，现在只销售“国六”车。
相对合资品牌及部分二线豪华品牌，记者发现，主流自主品牌的库存虽然较多，但是清理起来也不会有太大压力。“目前哈弗H6的‘国五’库存车只剩2018款运动版，其他车型也只有F5和H4还有库存车。”一位长城汽车销售人员向记者表示。
经销商切换“阵痛”
上述主流品牌似乎都已经做好了迎战“国六”的准备，但“国五”转“国六”的阵痛在所难免。
“基本都是在亏本清库存，亏本也只能忍痛卖，不然库存车就砸在自己手里了。”一位东风日产的销售人员无奈地说。
汽车分析师任万付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去年中国车市经历20余年来首次负增长，这让经销商的新车毛利率从2017年的5.5%下降至0.4%，同时，经销商还深受高库存的折磨，全行业库存超过300万辆，相当于2个月的销量，流通环节库存占据的资金超过5000亿元；清理“国五”库存车让经销商的盈利压力进一步加大，很多车型确实在亏本甩卖，据悉，2019年，除少数品牌以外，经销商的新车毛利普遍为负。
这让很多经销商“坐不住”了。
5月份，重庆市汽车商业协会和上海市汽车销售行业协会分别建议给“国五”车型留有更长的过渡期、车企立即停止向上海市经销商继续拨发非“国六B”排放标准的汽车。
5月27日，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也发布《关于提前实施国六排放标准对汽车市场影响的情况报告及建议》，表示了对上述两个协会建议的认同，并增加一条建议，即向社会明晰“国六”标准的具体工作安排。另外，中国汽车流通协会还表示：“经销商正面临着既要在短期内消化大量‘国五’库存，又无充足的‘国六’产品可供销售的尴尬局面和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任万付眼中，这场“国五”到“国六”的切换对经销商和主流车企的实际影响或许没有想象中大。他向记者分析道，首先，降价促销导致的市场价格混乱是暂时的，不管是厂商还是经销商都明白，打“价格战”的底线在哪；其次，车企会有一些回购或者补贴政策等出台来支持经销商清库存，这些补贴对于主流车企来说不会有太大压力，地方政府也相继出台了一些促进汽车消费的政策。
非主流车企加速淘汰
“真正面临生存压力的是非主流品牌，最焦虑的也是他们。”任万付强调，
一些非主流车企如力帆汽车、东南汽车等或许还没有做好切换“国六”的准备。据记者了解，这些车企采取了不少降价促销措施，但由于市场需求不足，这些措施并没能产生明显的作用。
此外，非主流车企还面临无法充足提供“国六”车型的难题。
“国六”对于消费者来说影响不大，但对于车企来说是个技术难关，需要发动机要进一步提升其工作效率，需要有多种先进的发动机技术加持，同时尾气排放时的三元催化器也要改进，ECU电控单元、OBD系统等也需要升级。
因此，跨不过技术难关的非主流车企就不具备推出“国六”标准车型的能力。全国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表示：“与外资品牌相比，自主品牌在排放技术方面相对落后，一些自主品牌尚未做好准备，‘国六’标准的实施可能会使部分自主品牌淘汰。”
这并非危言耸听。
机动车排污监控中心发布的信息显示，截至2019年4月25日，已有75家企业1676个车型259万辆车进行了轻型车“国六”环保信息公开。其中，自主品牌和合资企业59家，完成了1347个车型的228.6万台国六车信息公开工作；进口企业16家，完成了328个车型的29万台国六车信息公开工作。
经统计，在主流汽车品牌中，合资品牌共有665款车型达到“国六”排放标准，明显优于自主品牌。其中，东风日产、上汽大众与华晨宝马达标车型数量在合资品牌中分列前三。此外，广汽本田、广汽丰田、一汽丰田、丰田汽车、沃尔沃、北京现代等品牌也已做好准备。
自主品牌有531款车型达到了“国六”排放标准，长安汽车、吉利汽车、长城汽车、上汽乘用车、奇瑞汽车广汽乘用车、比亚迪等主流自主品牌排在前列，但非主流自主品牌“国六”技术研发明显滞后，东南汽车、江淮汽车、观致汽车等 “国六”达标车型数量仅个位数，而力帆汽车、众泰汽车、陆风汽车等则暂时无“国六”车型，这意味着，这些自主品牌未来有可能面临无车可卖的局面。
（国际金融报记者 肖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