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记者 孙亚华
近日，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从多位业内人士处获悉，目前中国多家科技初创企业，包括贝壳找房、瓜子网等正通过华尔街银行进行海外融资，而知名投行例如高盛、摩根士丹利等作为牵头人为其寻求海外资金。在此之前，海外融资的中国企业多为大型国企、房地产商和进出口业务公司，如此密集的出现科技初创企业尚属罕见。
业内人士称，外资银行把华尔街的“套路”搬到中国，瞄准轻资产科创公司；中国企业看中海外融资带来的更低资金成本。
华尔街银行：
瞄准中国科创企业
今年4月，拥有抖音和今日头条等产品的字节跳动从多家华尔街银行筹集了13.35亿美元银团贷款。近日，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从多位业内人士处获悉，目前中国多家科技初创企业，包括贝壳找房、瓜子网等也在通过华尔街银行进行海外融资。知情人士称，从4月左右开始，集中出现了一批中国科技初创企业寻求华尔街银团贷款，知名投行例如高盛、摩根士丹利等作为牵头人为其寻求海外资金，这在今年以前是十分罕见。
但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一位外资投行的资深专家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这些外资银行券商是把对美国初创企业的打包策略搬到了中国来。该专家进一步解释：“牵线贷款只是打包内容的前期步骤，一般还会有限制条件，要求其在指定证券市场上市，并选择他们作为承销商。IPO（首次公开发行）的承销费才是他们利润最丰厚的部分，所以这些投行在选择中国客户也会把是否适合在美上市作为条件之一。”
据公开信息查询，近年来，承销商就美国IPO收取的回报为流通股价值的5%至6%。通常而言，一单IPO业务就可获利上千万美元。以优步（Uber Technologies,Inc.）为例，在去年，摩根士丹利为其筹集了11亿美元贷款。今年5月，优步在纽约交易所上市。而作为其IPO的牵头保荐人，摩根士丹利赚取了高达4100万美元的佣金。
此外，相比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的新兴市场往往有更高的贷款利差。中国作为最大的新兴市场，一直是华尔街虎视眈眈的“肥肉”。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逐步开放，外资投行入局动作频频。从2017年中外资银行市场准入标准进一步统一，到2018年银行业取消外资持股比例限制，再到2019年银行业12条对外开放新措施，金融业对外开放不断“加速度”，外资银行也迈进在华发展的“黄金时代”。据不完全统计，截至6月，已有超过7家外资银行分行、子行的筹建或开业申请获批，其获批数量和速度均超往年。
某美国银行人士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今年向中国借款人发放5年期银团贷款获得的平均利差大约为145个基点，远远高于贷款给美国本土企业，这也是为什么华尔街愿意来中国发展市场。“不过由于目前中国金融市场还未完全开放，再加上国际环境变动等不确定因素，所以在中国市场上开展业务的基本还是像高盛、摩根士丹利这些实力雄厚的头部企业。”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无论是中国业务还是美国业务，华尔街的大部分银行更倾向于把钱借给轻资产的公司，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就此询问了相关机构，对方并未给出正面回应。不过某华尔街投行分析师告诉记者：“华尔街就是这样，当你的竞争对手在做什么业务赚钱时，你就不得不也跟着做，不然业务就会全到了竞争对手的手里。”
境外融资
出于成本考虑
在去杠杆、防风险的大背景下，多维度监管政策相继出台并实施，通道类业务明显收缩，被挤压的表外融资需求被迫重回“表内”寻求出路。而境外融资对于国内企业最大的吸引力在于相对低廉的成本，跨境融资的主要方式为银行贷款和发行债券。发行美元债的综合融资成本要比美元银团贷款高出约100个基点，出于成本考虑，企业通常优先选择贷款方式。
某民企海外融资负责人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现在外资的贷款利率一般不超过5%。外币贷款成本的主要构成为美元拆借利率Libor加银行点差，今年以来，美元LIBOR震荡下跌，而美元LIBOR 3月期和6月期都在进入6月后大幅下跌，截至记者发稿，对应利率分别是2.40%和2.28%，处于历史低位的融资成本也增加了贷款的吸引力。据媒体报道，字节跳动今年4月支付的贷款利差比Libor高280个基点，贝壳找房5月向银行要求的利差为210个基点。
此外，资金使用效率高也是企业境外融资的吸引力之一。“虽然国家政策极力推动国内的银行向小微企业贷款，但是银行更倾向于有实物评估且担保抵押的公司，”上文提到的某民企融资负责人解释，“有些银行向企业发放贷款后，并不是资金立刻到位。公司还需提前按月支付供应商货款，每个月准备合同发票提交银行审核后办理，有时还面临暂时无法提供支付证明材料的困境。实际使用的只是部分贷款，但却要支付全部贷款的利息。而企业向境外机构借款一般进行信用抵押，以实际提款额计息，资金全部由企业支配使用，提高了企业的资金使用效率。”
某银行亚太贷款银团业务主管也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我认为境外贷款对中国企业的吸引力是审批程序相对简单，且不用实物抵押。企业可根据自身实际情况自行选择借款方式和还款方式，没有太多的硬性规定，较为灵活多元，这对于刚刚起步的年轻企业而言是优势。”
此外，对于出口贸易业务的公司来说，境外融资可享受外债结汇政策红利。国内外汇贷款利率虽较低，但除具有货物贸易出口背景的国内外汇贷款外，其他流动贷款资金不得结汇，而外债可以结汇，有利于出口企业对资金的管理。
为拓宽企业的融资渠道，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国家对于跨境融资也呈支持态度。近期，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境内外资银行2019年度中长期外债规模的批复》，对境内外资银行2019年度中长期外债规模进行安排。在此之前，央行印发《关于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管理的通知》，在全国范围内实施本外币一体化的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管理政策。随后，央行又下发了被称为“9号文”的《关于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管理有关事宜的通知》，提高了企业的跨境融资杠杆率，简化了跨境融资手续。
从地方政府公布的数据来看，跨境融资规模在不断扩大。至2019年3月末，湖北省跨境融资规模创历史新高，同比增长50%。2018年贵州省跨境融资及接收境外直接投资实现双增长，其中跨境融资总额达27亿美元，同比增长80%。截至2019年2月，重庆市有29家民营企业在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下开展跨境融资，外债签约金额达7.98亿美元。
某大型券商分析师表示，监管层始终对外资持开放态度。我国在金融领域对外开放过程中，遵循着“先易后难，先试点后推广”的策略。外资银行在华经营业务范围和经营地域限制正在逐渐放开。
欧资银行和港资银行
更看好中国内陆企业
与此同时，也有受访者坦言，近期，部分境外银行（尤其是美资银行）在提供美元贷款时会“坐地起价”。由于美国挑起的贸易争端带来的不稳定性，个别参与招标的境外银行也提出在贷款利率方面给予相应风险溢价，导致企业实际融资成本比预期要高出逾100个基点。
此外，汇率的起伏波动也使得获取美元银团贷款的实际财务成本骤增，有业内人士称，年初不少中资企业预期年内美元指数因美联储鸽派货币政策可能会下跌，因此寻求美元银团贷款融资。换句话是，若美元指数下跌，则未来借款企业可以少支付相应的人民币资金购汇偿还，赚取美元下跌的红利。但是今年美元指数不跌反涨，反而加剧了成本。
财务专家在接受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采访时提示，为实现风险规避，跨境融资的成本应综合考虑外币贷款成本、利率锁定成本、汇率锁定成本、预提税等因素。可合理利用相关工具，如交叉货币利率互换，这是一种事先锁定利率、汇率的避险工具，可以较好地满足企业在融资决策前对于整体融资费用的综合计算及评估，为企业锁定成本、控制风险敞口提供了有效工具。此外，与境外银行协商，将外管局的购汇备案流程从原先的融资前置条件，改成后续事项，大幅缩短融资操作时间提升资金使用效率。
此外，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采访多位业内人士后发现，欧洲银行和香港银行对于中国内陆企业持有较大的兴趣和积极的态度。英国最古老且全球规模最大的金融机构之一的巴克莱银行相关业务负责人表示，今年下半年预计会和中国科技初创企业产生贷款交易。多位企业人士也表示，近期在与港资银行和欧资银行谈判相关融资条款时，比美资银行更加顺畅。